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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节,唤起我们的那些记忆……

七叔与他的古旧龙船

□ 碧 海

七叔年过九旬,胡须雪白头发也雪白,与他那艘乌黑的古旧龙船形成极鲜明的反差。

渔家人都爱船,这是一种血脉传承。七叔自然也爱船,但七叔更爱他的那艘非耕海用的古旧龙船。

(资料图)

七叔的家门前,长着一棵树龄比七叔大两倍的榕树,树冠如巨伞,常年苍绿,遮天蔽日。七叔的古旧龙船,就搁在太阳终年晒不到的苍老树根上,遇着下雨,七叔就给他盖上雨布并用绳索扎牢,平常时候,七叔便将其裸露。闲时,七叔便细心擦拭,因而整艘船,虽然古旧,却油光铮亮。

这艘龙船是七叔造的,20世纪70年代初下水,代表村里参加公社甚至全县的龙舟赛。有夺冠的,有第三、第二名的,也有不入围的。七叔是个划手,不管获不获奖,得不得名次,赛事一结束,七叔都会将他的龙船倒扣着搁于榕树下细心护理一遍,然后用雨布盖好,转年端午节这天,又重新征战……

(资料图)

打记事起,洗龙船水、看划龙船、听划龙船的号子声和锣鼓声便是端午节这天我的最爱,当然还有吃红豆糯米三角粽。

懂事之后,我渐渐懂得赛龙舟是为了纪念一个与我们距离很遥远很遥远的古人。也渐渐明白,原来怀念一个人,纪念一件事,皆与时间无关。比如,怀念屈原,年年端午节这天,人们都会自愿以不同的方式,向他献祭。

七叔就是个虔诚的献祭者。七叔是个木匠,会做家具会造龙船。在沿海一带渔村,七叔是有些声望的哩。除了造自己村的龙船,七叔还为几个邻村造龙船。除了造龙船,体魄壮实的七叔还参加赛龙舟。每到赛龙舟前十天半月,七叔便会选个吉日吉时,备好三牲酒礼,祭拜天地社公和龙船。然后,与划手们一起,将披红挂绿的龙船抬到海湾处轻波细浪的浅海上。端午节这天的一大早,他便将龙船划到赛场。锣鼓一响,意气风发的划手们就会齐心协力地划桨。七叔是掌舵人,稳稳当当拉开马步站着,聚精会神把舵,注目海面漫起的薄雾,让龙船箭一般穿波破浪而去……

(资料图)

七叔不识字,没能在书本里读过屈原。然而,七叔从上辈人的嘴里听过屈原,听得入迷,听得热血沸腾,听得含泪叹息……

七叔不喜欢饮酒,但端午节这天早晨,七叔的桌面上一定摆上两个酒杯,斟满土米酒,一杯给屈原,一杯给自己。然后剥开两个三角粽子,一个给屈原,一个给自己。五月初五这一天,有多少人举一樽桂酒,与屈原对酒当歌?七叔对屈原表达崇仰的语句是:“屈原是个了不起的人!”这是我少年时每逢端午节七叔总会挂在嘴上的一句话。

年事已高的七叔已没有力气掌舵参加龙舟赛了。然而,每年龙舟赛,七叔必定是会到赛场观看的。前几年,西湾举办国际龙舟赛,七叔强烈要求我带他观看竞赛的盛况。记得那天,东边日出西边雨。雨,是细绵的雨。太阳,是热辣辣的太阳。海面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,七叔在雨中在太阳下站着,神情专注而期待,守着堤岸望着海面。七叔睁着爬满岁月履痕的眼睑,目光却居然如水一般轻柔,是否沉浸在对屈原的崇仰和恒久的慨叹与怀想中?陪着七叔的我,悠悠然又一次让屈原贯穿灵魂,由衷地发出长歌浩叹:屈原啊,一千年一万年人们都不会忘记你!这是怎样一种历史的精炼与厚重?

我弓腰掬起一把龙船水,仰头抛向空中,龙船水顿然如雨,纷纷坠落潮起的海面。猛然间扭头望七叔,苍老的他全神贯注地看水花纷飞处正奋力向前争先的龙船。此情此景,七叔心里,那艘搁在榕树下的古旧龙船,又会再次抬到水面,重燃激情,在水中奋力向前。


净重二十一克的爱

□ 丽 君

那天去采访端午专题,进到一户人家的厨房,眼前的情景让我心头为之一暖:

三三两两身着彩衣的女人们围坐在一起,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,一边将粽叶铺在大腿上,轻轻拨一勺糯米摊在粽叶上,放一块五花肉,又轻轻拨一勺糯米覆盖住五花肉,然后小心翼翼地嘴含细绳,于是细绳在粽叶间穿梭;而男人们则在炉灶边忙着烧开水,煮艾叶汤,炉火吐着火红的舌头,碧绿的艾叶则在沸水中翻滚。

“粽子香,香厨房。艾叶香,香满堂。”艾叶汤的热气在屋子里氤氲,周身芬芳缭绕。吸着艾叶散发的淡淡馨香,如烟的往事,从我心底泛起,四处张望。

我处在祖国南部。南方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,是端午、中秋和过年。端午节,我们这里除了穿彩衣,在窗口、门框上插艾叶,最隆重的仪式是药浴。

记忆中,端午节这天,母亲给我做的药汤很特别,五彩缤纷得令人欣喜若狂。

这一天,母亲会早早起床,背着背篓,拉着睡眼惺忪的我,到家的后山采摘新鲜的艾叶。采摘好艾叶,母亲还会在家后院里采摘火红的玫瑰花、洁白的茉莉花、紫粉红色的凤仙花以及绿色的薄荷叶。

母亲虽然读书不多,却事事讲究精致。采摘花草,也斯斯文文的:慢条斯理地摘下了,还要仔细抚平才放进背篓。时间就在母亲的精致中悄悄流逝,等采摘好足够的花草,已到晌午。

午休起床后,母亲一边烧火做饭,一边熬药汤。只见她先开猛火将水烧开,然后将火调小,慢慢熬。从我记事起,母亲熬的药汤至少需要20分钟。我是个急性子,总是三番五次地催问:“熬好了吗?”母亲就总会用手点着我的额头,嗔怪道:“毛手毛脚的没个女孩样。”

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在端午药浴?说起来还真有点辛酸。

我是过敏性体质,药物过敏、昆虫过敏、树木过敏,连吃芒果、黄皮果等都会过敏。端午前后,是一年中阳气最盛、火气最旺的特殊日子,每到这时候,我的痒疾时常发作,痒得我时常把皮都抓破,所以,端午这天,母亲必定是要给我进行药浴的。当然,我们全家都会进行药浴,这是我们当地习俗,但是有区别的,父母和哥哥们的药汤只是单纯的艾叶汤,而我的药汤则是五彩缤纷的。

幸运地,我没有对花粉过敏,所以,母亲会把事先采好的月季、茉莉、凤仙花瓣和薄荷叶放在浴汤里,然后才细心地帮我擦洗身子。母亲先是用清温水给我洗一遍身子,然后端出放在一个精致盆子里的浴汤,细心地为我沐浴,准确地说是为我擦浴,因为我们每人的药汤只有一小盆,母亲说净重只有二十一克,但我知道不止这么点。

母亲修长、柔软的手指,利索地拿起紫红、淡粉、洁白的花瓣和碧绿的薄荷叶,在我的身体上轻柔地揉搓,连耳根、脚趾头也不放过。我乖乖配合着抬头,低头,转过来,侧过去……

擦浴是不冲洗的,等身体稍微干了,就可以直接穿衣服。因为用花瓣揉搓过,擦浴结束后,我就成了香喷喷的“花仙子”,跑到哪里,都是一路清香。

长大后,每年端午节,我不再让母亲为我擦浴。随着生活条件变好,我通常是躺在浴缸里享受药浴。

再后来我恋爱了,当男友说他给我的爱是净重二十一克时,我才知道为什么母亲做的端午药汤,她总是说净重二十一克,原来这是灵魂的重量,生命的重量,母亲一直给了我她全部的爱。在那个国贫家穷的年代,母亲,用朴实无华的爱意将我浸染……

我生宝宝的时候,患上了荨麻疹,奇痒无比,吃药、打点滴全无效。当时母亲已上了年纪,又离我千里之遥,没想到,走路不方便的她,还是紧赶慢赶送来一盆艾叶汤为我擦浴。当晚,因为我所在的城市比家乡热,母亲也犯了痒疾。在母亲自己熬好艾叶汤后,我坚持为母亲擦浴。我学着她的样子,把缤纷的花瓣和碧绿的薄荷叶铺满她的后背,两手慢慢揉搓。就在这一刻,我忽然发现母亲的身躯已经不挺拔了,微微有些驼了……

六月的云,悠悠扬扬,思念的风,在蓝天下诉说衷肠。又到一年端午节,我想对还是坚持在千里之外的家乡生活的母亲说:“我把对你的思念,都藏进风里,这样,每一阵风吹过,思念就在你耳边沙沙作响,代替我对你说我爱你。”



来源| 防城港市新闻网-防城港日报

编辑| 覃银华

校对| 廖雪杏审核| 廖   凌

值班编委| 张海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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